全球化vs半球化——跨世纪全球政经发展的主旋律及其变奏 世界速读
文:石齐平
从20世纪下半叶到21世纪上半叶,全球发展的主旋律是全球化;半球化原是主旋律的变奏,但最终却也变成了新的主旋律。
(资料图)
全球化在20世纪是经过了三次修炼之后的成果。二战结束前一刻的1944年,在美国主导下的布雷顿体系的建立是全球化的初胎,严格地说,那时候的全球化只能叫“半球化”,因为该体系并未纳入当时全球大约还有一半的计划共产体制。1978年中国决定的改革开放是第二次修炼,从中国开始到苏联解体后的一众东欧国家纷纷向市场经济转型。再到2001年,中国入世,全球化完成了第三次修炼,市场经济一统全球,全人类也因此享有了一段低通胀高增长的美好岁月。然而,福兮祸所伏,全球化的圆满正是物极必反的开始。
2001年,也正是全球化达到高峰的那一刻,爆发了“911”恐袭事件,这意味着文明的冲突;2008世纪金融海啸,暴露了全球金融体系的不安全;2011年占领华尔街运动,凸显了贫富差距的恶化;与此同时,全球气候与生态危机日趋严重……这一切,都折射了全球化在美好之外的另一面——终于,反全球化开始了。那一阵子,只要是象征全球化色彩的任何活动,如WTO大会、IMF年会或G7峰会等无论在何处举行,都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抗议者蜂拥而至。这是全球化遭遇的第一个重挫。
特朗普让全球化遭到第二次重挫。
2010年,中国GDP超过日本,中国与美国双双掉入了“修昔底德陷阱”,美国对中国的快速崛起在感到不安与焦虑外,更感到不满,认为中国利用全球化占了美国的便宜,特朗普总统上任之后,强调美国优先、美国第一,开始打击中国,一再对中国商品课征惩罚性高关税,并对中国实体企业滥加制裁,完全置全球化市场经济之原则、精神于不顾,悍然推动“去全球化”,这是全球化遭到的第二个重挫。
特朗普的对策显然并不奏效,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不减反增,甚至还出现反效果,进口成本上升加剧了美国的通胀,这让美国在焦虑、不满之外更增添了愤怒。继特朗普上台的拜登,终于决定必须对中国坚壁清野、赶尽杀绝,从产业链及科技链两方面双管齐下,切断与中国的联系,还要求其一众盟友联合行动,一齐与中国“脱钩”。拜登的策略比“去全球化”还犹有过之,“去全球化”只是通过高关税与制裁增加全球化的成本,让全球化变得更加不方便;拜登政府的人为切断与脱钩,则是将原本全球化之下的奇经八脉加以割断,所以比“去全球化”更厉害,是“逆全球化”,也即是刻意“反其道而行”,这是全球化遭到的第三个重挫。
在反全球化、去全球化、逆全球化的连续打击之下,进入本世纪初原本已经相当完善的全球化被整得支离破碎、气息奄奄,所幸冲击主要发生在中、美两强或中、美两大阵营之间,因此,在全球化被打得灰头土脸、难以为继的情况下,终于还是浮现出了两个各自以中、美为核心的运作体系,也就是世界再度出现了两个“半球化”的国际格局。但仔细看,当前新世纪正在形成中的两个“半球化”格局,与上个世纪在全球化尚未形成之前的两个“半球化”,存在着明显及本质上的不同,所以,对照上个世纪冷战时期下的两个“半球化”,本世纪正在发展形成中的两个“半球化”可以理解为是“新冷战”。
21世纪正在发展形成中的新冷战之下的两个“半球化”,彼此之间,至少有三个层次或本质上的区分。
(一)首先,就是以中、美为各自核心的两个“半球化”,在产业、科技、市场、供应链等经济领域,将自成体系,长远看,甚至还将延申到货币与金融体系。
(二)其次,中国在2023年2月出台了《美国的霸权、霸道、霸凌及其危害》报告,高举反霸大旗、公开批判美国霸权,全球也可能出现一个以美国为核心的“维霸”阵营,及一个以中国为核心的“反霸”阵营。
(三)再其次,随着中国崛起及“中国式现代化”的表现,无疑将对曾经辉煌一时、但现在已毛病百出的“华盛顿模式”构成巨大挑战,全球亦将出现伴随两个“半球化”之间的体制竞争。
三次修炼,三个冲击及三层涵义,丰富地演绎了人类历史跨世纪发展的主旋律及其变奏。
(作者系凤凰卫视著名评论员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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